有人说一首歌就是一个故事,同样,能够唱会一首歌,也蘸满着学歌者的背后故事。光阴荏苒,岁月不居。在这个智能化的娱乐时代,音乐,歌曲似乎已经是家常便饭,酷狗音乐,全民K歌……等APP已经把以往的听音乐,上升到了可以自唱自乐,情歌对唱等多种娱乐方式。流行歌曲一首接着一首,在网络上被传唱,在广场里被飘荡,而后又被慢慢淡忘……诸如此类的不同生命力和不同流行度,演绎着“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歌替旧歌”的进行曲,可无论时过是如何的境迁,心中总有那么一首歌曲,一两句歌词,随着岁月红尘的洗涤,依然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以致每当路过一个个播放这么一首熟悉歌曲的地方:旧式餐厅、露天广场、甩货门店,即使生活节奏如此匆匆,当听到那句“挥一挥手,我不愿你走”时,脚步会不由自主的停顿下来,此时此刻,或伫立门前,或席地而坐,然后,点燃一根香烟,轻轻地吸上一口,缓缓地抬起头,吐出来…..眯缝着双眼,看着一圈圈烟雾徐徐的消失在上空,享受着这久违的旋律,熟悉的歌词,不免心中感慨万千,昨天的往事一幕幕又涌上心头……
那个时节是2000年夏季的暑假,我来到了广州市白云区的一个小村庄上勤工俭学,说是勤工俭学,其实就是从事着装卸纸皮的活儿,简称装卸工,我是一个学生,皮肉细嫩,但是在这里,不会因为你是学生就可以网开一面,一句话,要生存,要赚钱缴纳大学生活费,你就得必须会卖力,干活。从早上七点半,一直干到晚上八点半,不管是刮风下雨,还是赤日苍穹,中间除了匆匆忙忙吃个快餐,是没有任何休息的。我们是一台车三个装卸工,我年龄最小,另外两位工友一位是中原人士,一位是毛主席的老乡,两人皆约莫三十来岁,黑黝黝的皮肤,看起来像经过专业健身的一身肌肉,镶嵌着有棱有角的精致五官,性格豪爽大方,干起活来手脚非常麻利,对我也非常热情,并处处给予我帮助,总是把重活不让我干,那份普通工人特有的淳朴至今让我感动万分。装卸纸皮,不仅仅需要力气,更需要有熟练的装车技术,纸皮如何借着惯性抛上去,如何一捆捆的先把底层打好基地,完了后又如何用粗绳捆绑绕着车门打结,这才可以拉到造纸厂卸货,这一系列动作都需要平素的练习功底,卸货也是需要技术的,先卸两边,再卸中间,否则就会倾倒。我是一个十足的生手,第一天完全就使不出劲,搬起一捆纸皮往车上甩,几次都没有成功,卸货的时候几次都从车上摔了下来,摔的我头破血流,我心里担心这份工做不来,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晚上快要下班装最后一车纸皮的时候,老板娘在旁边一个劲的催促,我直接爬到了纸皮顶上搬动被压得很紧的那一捆,使出浑身力气往外拖,就在这时,我感觉眼角好疼,用手一摸,全是血,下面的工友喊着告诉我,我被铁吊扇叶子打伤了,当我急切的爬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白色T恤全部是鲜红的血,工友也着急了,我们却又不知所措,老板娘打了电话给老板的弟弟,十几分钟后,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骑摩托过来,直接让我上了他的车,来到了人民医院,进行缝针,躺在手术台上,麻药都没有打(我不知道医生为何不给我打麻药,后来才知道,是老板弟弟为了省钱,要求不给我打麻药),一共足足缝了十三针,疼痛让我生不如死,医生说,辛亏我戴帽子了,风扇叶子是首先打到我帽檐上再撞击到我的眼角,差一点眼睛就废掉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一晚,我回到了工棚里,一间土砖瓦房里,漆黑的房屋,硬硬的床板,闷热的天气,我和工友们说不想干了,我想回家,工友们回答我:小伙子,打工都不容易,你看我们两个,也是农村来的,也是像你这个年纪就出来打工了,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放弃,这次放弃了以后一遇到困难就很容易放弃,你好好养伤,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上次从垃圾堆里捡到的坏录音机已经修好了,我又到镇上的地毯上花了1元钱,买了一个磁带唱片,你先听听歌吧,我们先去井边洗澡了(我们都是提一个桶到井里打水上来,在井的附近冲凉),录音机功放外壳已经掉了,但是声音还可以,这块磁带里不知是为何,只保留了一首歌,一首曲调很柔和的歌曲:挥一挥手,我目送你走,才觉得心里好难过,你伤着心儿走,我忍着泪儿流,难道就这样分手……听着,听着,想起自己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到所谓的南方淘金赚生活费,结果却第一天就被受伤,想起自己一把辛酸泪,满腹求学志的曲曲折折,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噗噗的往下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第二天的早上,睡梦中的我又被这首歌曲的轻柔旋律叫醒了,奇怪的是,听着它里面的歌词,竟然有一种脆弱过后的坚强无比感,有一种泪湿阑干夹杂着岁月沧桑不轻言失败的韧性,这或许还交织着对两位工友的淳朴好感和我不愿意这么快就离开他们团队的隐隐意愿,更不想这么快被打倒就轻易放弃勤工俭学的计划,我留了下来,带着伤痕累累,带着稚嫩双手,带着对继续求学的憧憬留了下来,休息了一天就被老板要求上工了,后来的每一天,无论是多么累,下了班回到工棚,只要听到高胜美的《缘》(直到今天笔者写这篇故事,上网搜索才知道是高胜美唱的《缘》),就倦意全无,或许这就是音乐的魅力,或许这就是歌词的影响力,那个暑假结束的时候,我赚到了一千元的工资,眼角也留下了用不可磨灭的疤痕,可是我并不自怨自艾,离开工友的那一天,工友们特意炒了四个菜,放着这首《缘》:挥一挥手,不愿你走,可是不见你回头,你消失在眼中,我无从忍受,此情不知等何时休……,听着,听着,我又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