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摇滚乐迷来说,老鹰乐队是一支耳熟能详的乐队。作为史上最畅销的乐队之一,他们不仅榜单成绩耀眼,还拥有无数足以名垂摇滚史的佳作,其代表作《加州旅馆》更是妇孺皆知。成军于1971年的他们,至今已走过近半世纪风雨,成员换了一波又一波,分分合合数次,却依然活跃在舞台上。今年二月,他们重返纽约麦迪逊花园,为歌迷带来了一场三小时的听觉盛宴。本期,我们就将为您奉上老鹰此次演出的现场报道,也聊聊他们长寿音乐生涯的那些事。
文:钻狗
编:狗子
(老鹰最新麦迪逊广场花园演唱会)
四十年如一日的老鹰演唱会
麦迪逊广场花园的周五夜晚,老鹰乐队的超长演出过半,唐·亨利(Don Henley)走到麦克风前致辞:“我首先要感谢的就是诸位多年来的支持。我们想借此演出帮大家暂离世事纷扰,放松三个小时。因为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但有些巧克力盒子会附带说明,清楚地告诉你盒子里是什么。我们就好似这样一盒巧克力。”
这是个近乎完美的隐喻,没有什么比一盒带着说明书的巧克力更适合来形容2020年的老鹰乐队了。他们本此演出的曲目如下:乐队1977年的杰作《加州旅馆》整专,乐队其他专辑收录的经典作品和一些乐队成员单飞作品。
多年来,老鹰演出几乎没有变数,他们惯于在舞台上完美复现录音室效果,这却惹来了不少争议。(《滚石》杂志在1977年的评论中写道:“舞台上的他们没有矫健的身姿,只是在游荡罢了。”随后他们在一场垒球比赛中打败了滚石员工队,证明了他们也可以身姿矫健。
从许多方面来说,这些评论一直很刻薄。他们的单曲都是细节上至臻完美的艺术品。几十年来,经典摇滚电台不断地播放他们的歌,乐队也由此走进了大众视野。在演出中大胆地改编乐队金曲,突然演起不知名的B面单曲,翻唱别人的歌曲,或者弹起被人遗忘的solo片段,于乐队庞大的粉丝群体而言,都是大不敬。这些歌曲对演奏的精准度要求也很高。
越过光阴,重温经典
演出伊始,一个男人走向台前,将一张《加州旅馆》的黑胶放上唱机。乐队此次巡演的用意,尽在不言中。唱针接触唱片的那一刻,帷幕被拉开,乐队演起专辑同名曲。这张唱片就以此直截了当的方式在舞台上重生,也勾起了台下观众的怀旧魂。
在九月拉斯维加斯的首演前,他们也未曾尝试过在舞台上演奏一整张专辑。下周《加州旅馆》就满四十三岁了,尽管这不是什么具有纪念意义的周年纪念日,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张专辑是适合舞台演奏的。这张大碟不仅是他们商业上最成功的非精选类作品,更捕捉到了乐队创作巅峰的过人才气。
全专收录了九首歌曲,可视作一张结构松散的概念专辑,围绕着六十年代的希望与理想跌落下美国梦的幻灭展开。歌里的人物深陷无可救药的感情中,努力与毒瘾抗争,脚下昔日美丽的土地也已被企业的贪欲和公众的冷漠所摧毁。
专辑也是彼时五位成员:唐·亨利,格莱恩·弗莱(Glenn Frey),乔·沃尔什(Joe Walsh),唐·菲尔德(Don Felder)和兰迪·迈斯纳(Randy Meisner)共同努力的结晶。这五位现只余两人仍在乐队中。2016年格莱恩·弗莱突然离世,而迈斯纳近几年也因严重的健康和私人问题逐渐淡出公众视线。
菲尔德在名曲《加州旅馆》的诞生中扮演着必不可少的角色,同时他也是乐队七十年代早期和九十年代首次重组时期的主音吉他手。但是他却在2001年离队后将乐队告上了法庭,随后还写了本书将一切全盘托出。诚然,大家都希望看到他与乐队破镜重圆,加入此次巡演,但事实却不遂人愿。
演出阵容上的巨大空缺由格莱恩26岁的儿子迪肯·弗莱(Deacon Frey),乡村歌手文斯·吉尔(Vince Gill),吉他手斯图尔特·史密斯(Stewart Smith)和1977年加州旅馆巡演期间就已加入老鹰的贝斯手蒂莫西 ·B·施密特(Timothy B. Schmit)填补。
本场演出完全按照专辑顺序表演《加州旅馆》,演罢同名曲,便是《New Kid In Town》。这首歌是全专唯一一首由格莱恩·弗莱领唱的歌曲,吉尔对此曲的演绎也甚是温柔细腻。(沃尔什和迈斯纳在专辑中也各有一曲,而亨利一人却唱了五首。)
《Life in The Fast Line》点燃了现场,沃尔什弹起那段著名的吉他solo,此刻舞台也由他主宰。但更有趣的还是后面的慢歌《Wasted Time》。这首哀伤的抒情曲讲述的是亨利生活中的痛心事,在录音室版本中,他请了以前的队友吉姆·艾德·诺曼编排弦乐部分。
多年后,诺曼也来到老鹰演出现场观看另一组弦乐团演奏同样的片段。演出以亨利边打边唱《加州旅馆》开场,但此时,他已走上前来,满怀激情地演唱第二首歌。和专辑中一样,他的歌声颤抖中带着脆弱,诉说着他对爱情的困惑:是否谈情说爱只是在“荒废时间”罢了。
为了庆祝唱片翻面的瞬间,乐队安排了一位打扮成旧日香烟女郎的金发女孩登上舞台。(这个致敬似乎有点时代错误,1977年香烟女郎早就过时了。但五十年代以前,拉斯维加斯演出中场,还能时常见到她们的倩影漫步穿梭于过道间。)秉着忠于原作的原则,乐队即将表演《Victim of Love》之时,弦乐团简短地演奏了《Wasted Time》的重复段。
乔·沃尔什终于有机会演奏《Pretty Maids All in a Row》,而文斯·吉尔紧接着演起了几乎已被人忘却的《Try and Love Again》。这次演出之前,打从1977年贝斯手离开乐队开始,两人从未同台演出过。可能这是整张专辑中最不出彩的地方,但是吉尔还是在尽力演出。
这两首歌的空隙也让亨利得以在演奏这张史诗级专辑的终曲《The Last Resort》前喘一口气。这首预言性的歌曲是一场横穿美国的旅行,记录了人类对环境无意识的毁坏,由东海岸的普罗维登斯和罗德岛开始,一路向西直至夏威夷的拉海纳。“我们满足自身无尽的欲望,为自己的贪婪辩护。”他在歌中唱到“以命运之名,以上帝之名。”
乐队此次不仅邀请了弦乐团,还请了一个合唱团。台上共有77人,大家的焦点却集中在亨利一人身上。时年72的他音域仍然惊人,丝毫不逊色于四十多年前。他的歌声依旧动人,尤其是唱到专辑终曲的高潮部分 “他们说这是天堂,我却不知为何”时。
老鹰之外的精彩
他们本可以就此结束演出,观众也可以就此欢乐离场。但短暂休息后,老鹰重返舞台,再演22首。场内一片寂静,只闻得《Seven Bridges Road》一曲响起,近年来看过老鹰演出的对此再熟悉不过。随后乐队登台,每位成员都有机会演奏自己的代表作,包括施密特的《I Can’t Tell You Why》和沃尔什的《In The City》。
每每灯光照到迪肯·弗莱,总是场内掌声最热烈的时候。
他不仅和他父亲1975年长得一模一样,还继承了他的好嗓子。尽管迪肯是当晚的主力歌手,领唱起《Take It Easy》,《Peaceful Easy Feeling》和《Already Gone》,都能拿捏自如,但不知为何,吉尔却演唱了大部分格莱恩的歌(还有迈斯纳的《Take It To The Limit》)。
演出即将接近尾声,乐队也开始演起沃尔什的《Life’s Been Good》和亨利的《Boys of Summer》这样的成员单飞作品。和以往一样,这些歌总能完美地融入一场老鹰演出中。即使没有五人管乐团,他们还能表演James Gang的《Walk Away》和《Funk #49》。三人组演奏起这些歌的效果竟然更好(希望沃尔什未来能重组James Gang再巡演一次)。
第一首安可曲是《Rocky Mountain Way》,接下来鼓手返场,带领全场合唱《Desperado》。管乐团也稍后返场演起《The Long Run》。最后演出在《Hotel California》的双吉他solo中结束。
接下来两个月老鹰会进行全美巡演,然后8月会在伦敦的温布利体育馆演几场。粉丝们期待下次乐队回归的时候,乐队初始吉他手伯尼·李登(Bernie Leadon),费尔德和迈斯纳(如果他的健康状况允许的话)也能加入巡演阵容,这样就能集齐所有在世的现、前老鹰成员。
这个愿望实现的可能性甚微。本次巡演重演《加州旅馆》大概是他们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