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 铎

尼古拉·普桑(Nicolas Poussin,1594—1665),法国画家,擅长以油画讲神话寓言与圣经故事。他的绘画宗教情绪不多,只是叙述故事,如果说有一点宗教感,那就是故事中所传递的道德感。所以,人物刻画成为重点。人物之间的画面关系常通过色彩和想象融合成一体,色彩强烈,鲜明,跳跃,构图紧凑,并不讲究精确,极有印象派的画风。空间的维度几乎消失,丰富跳跃的色彩常常为画面制造出无限的闲暇空间,布局紧凑却不堆挤,人物与人物之间仿佛是自动生出一种距离和空间,很有壁画的感觉。空间不是靠透视效果生成,并且极力摆脱空间的限制,有种可无限提升或深入的可能。普桑虽然画人物,但他并不刻画心理。在他的绘画中,几乎看不到画家的情感。

画面充满动感,整体上又平静和谐,这是在拉斐尔画中所欣赏不到的一种动感的平静。普桑早年研习过拉斐尔的作品并深受其影响。拉斐尔的和谐平静,是一种内心平和,太讲究对称,以至于缺乏一些活力,这对祥和地生活在草地上的圣母与圣子来说是极完美的。但对习惯于拿《旧约》故事及泛神的希腊神话作题材的普桑来说,略显沉闷。

《狄安娜与恩底弥翁》这幅画描述的是月神狄安娜与凡人恩底弥翁的故事。他是个牧羊人,也很可能是宙斯的儿子,月神爱上他的年轻。她大约在黄昏时坐着四匹烈马拉的月亮战车,由两位女伴陪同来到恩底弥翁牧羊的山冈。那时,太阳神福玻斯早早睡下,头上还戴着绿色花冠;长着黑色翅膀的夜的女神,拉开了黑色的夜幕。画面中心,恩底弥翁向着狄安娜单腿跪立。狄安娜手持逐猎的箭,白色的衣袍缠着金黄的围巾,完全是月亮初升时的模样。每个人物的表情都很平静淡然,做着该做的事情,只有伏在狄安娜肩上的那个小天使,好奇地似乎想要听恩底弥翁说话。这幅画作于17世纪30年代,故事很可能是众多版本的融合。狄安娜乘车来时的蓝色夜空与暮云,与刚刚被拉出的黑色夜幕象征性地分隔,而黄昏的光和“情话元素”还占着画面很大的比例。普桑似乎有意要突出“切近”之感,因而整幅画象征意义十足。

因为神话传说有很多版本,普桑的画中背景是正向远处奔骋的战车,月神的确只是匆匆过此巡猎。另一版本说她也很可能接受了恩底弥翁及时行乐的祈请。总之夜幕还没有完全拉开,黄昏的天光亦未彻底撤去,普桑恰只留取辉煌却未定的时刻,不管前一分钟或下一时刻。这大概也与普桑当时所处的时代有关,表面平静的罗马与巴黎,主教轮换,同时又值宗教改革,这一切对他似乎没有影响。教宗与主教一直都是他主要的赞助者。普桑一生大多在罗马度过,只在法王路易十三在位时短暂回过巴黎,成为他的首席宫廷画师,也受到当时的主教资助。(司 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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