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治“坐地生财”“借岛发财”
防止工程建起来干部倒下去
海南省委原常委、海口市委原书记张琦案以案促改工作启示
自2020年7月离岛免税购物新政实施以来，海南省免税品销售总额突破187.4亿元、同比增长约2.43倍。图为海南自由贸易港三亚国际免税城。新华社记者 张丽芸 摄
海南是我国唯一的热带省份，土地资源十分稀缺，海洋资源殊为珍贵。随着国际旅游岛建设开发，海南成为投资热土。与之相伴，土地交易、工程建设领域腐败问题高发频发，一些领导干部与不法商人相互勾结，大搞违规开发、“人情工程”，严重损害海岛自然环境，扰乱海港市场秩序，破坏海南政治生态。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中央纪委国家监委严肃查处海南省委原常委、海口市委原书记张琦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督促指导海南针对案件暴露出的政治生态问题和体制机制短板，持续深化以案促改，集中开展专项整治，全力护航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
1 腐败一把手“坐地生财”“借岛发财”
2019年9月，经党中央批准，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对张琦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调查。经查，张琦违反党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廉洁纪律、工作纪律和生活纪律，丧失理想信念和党性原则，背弃初心使命，背离新发展理念，贯彻党中央决策部署不坚决、不到位，对党不忠诚不老实，涉嫌受贿犯罪。他长期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为相关企业和个人在承揽工程项目、变更土地性质、土地征收拆迁等方面提供帮助，直接或通过家人非法收受财物上亿元，其中绝大部分为党的十八大后收受。2020年2月，经中央纪委常委会会议研究并报中共中央批准，决定给予张琦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处分。2020年12月，张琦因受贿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张琦深耕海南30余年，是党的十八大以来被查处的第一个海南本土成长起来的中管干部。他滥用公权、以权谋利，巧立名目填海造地、违规开发，把土地资源变成肆意切割的蛋糕、捞钱赚钱的工具，是“靠地敛财”“坐地生财”“借岛发财”的典型。
一是大肆填海造地、违规开发，捞取政治资本。张琦政绩观严重错位，好大喜功，为尽快捞政绩、谋升迁，不惜牺牲土地、海洋资源和生态环境。任儋州市委书记时，违规推动海花岛项目，涉及填海总面积783公顷。在他的极力推动下，儋州市政府及海洋部门通过“化整为零”的方式，将填海项目拆分成36个面积小于27公顷的子项目瞒天过海，使得不过关的项目得以推进，该禁止的项目得以审批，造成大面积珊瑚礁和白蝶贝被永久破坏。
二是以项目带土地，帮助企业“跑马占地”。张琦在担任三亚市委书记期间，打着新能源汽车的幌子，帮助私营企业主违规获得17.4万平方米的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通过调高房地产用地比例谋取私利。2010年至2018年间，张琦帮助多名私营企业主在儋州、三亚、海口违规取得土地近7000亩。其中，帮助某地产商违规设置排他性竞买人条件，违法获取土地1000多亩，占用地质公园、生态林地，给国家造成数十亿元损失。
三是醉心“人情工程”，打造共腐逐利小圈子。与不法商人以权力、利益为纽带拉拉扯扯，结成“共腐圈”。对上攀附逢迎，以招商引资为名，帮助领导亲属拿地拿项目；对同级和下级则施惠拉拢，还纵容妻子和儿子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插手园林绿化工程，大肆敛财。
审查调查发现，领导干部利用职权和职务影响插手土地工程谋取巨额利益并非个例。据张琦及涉案人员交代，三亚凤凰岛、小洲岛、海口司马坡岛等多个海岛商业开发中违规违法问题突出，背后都有领导干部插手操控的身影。2017年4月以来，海南省各级纪检监察机关共查处涉及工程领域腐败案件515件、536人，涉及有关市县领导班子成员占比49%，一把手占比30%；其中省纪委监委查处的案件中涉及工程腐败高达69%，一把手占比高达59%。2017年国家土地专项督察指出23类3000余个问题，2018年国家海洋督察指出海洋资源开发存在35项问题，海南省遗留问题量多面广，整改任务艰巨而紧迫。
2 从管住权到刹住风 推动海南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在严肃查处张琦案同时，深入剖析案情，提出以案促改工作建议，要求海南省针对案件暴露的管党治党不力、干部插手工程歪风、坐地借岛生腐、干部作风庸懒散、干部家风败坏等突出问题，有的放矢查摆、趁势打铁整改，确保案结事不了、监督再延伸。海南省委坚决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海南改革发展的重要指示精神和党中央决策部署，把做好以案促改作为一项重大紧迫的政治任务，找准问题根源，查找风险漏洞，强化警示教育，推动整改落实，为加快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提供坚强政治保障。
——坚决扛起全面从严治党政治责任，营造良好政治生态。一是强化政治监督。坚持把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和《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指导意见》精神情况，作为政治监督重中之重谋划部署，第一时间向35家被检查单位反馈2019年开展监督检查发现的问题，要求限期整改，着力推动党中央重大决策部署在海南落地见效。二是压实主体责任。海南省委常委班子召开汲取张琦案深刻教训专题民主生活会，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协、省纪委监委班子和海口市委、三亚市委、儋州市委分别召开以案促改专题民主生活会，直面存在问题、剖析思想根源、明确改进措施。省委常委会专题听取落实全面从严治党主体责任情况汇报，制定省委落实主体责任清单，省委主要领导同志对全省市县党委书记进行集体廉政谈话，推动上级一把手抓好下级一把手。三是开展纪检监察机关规范化建设。针对监督不力问题，把各级纪委监委摆进去同步整改，完善监督执纪问责和监督调查处置制度体系，制定海南省纪检监察干部行为规范，建立纪检监察干部打听案情、过问案件、说情干预报告登记备案制度，确保“三年大见成效”。
——坚决刹住领导干部插手工程歪风，以整治成效取信于民。一是建章立制。研究制定防止利用领导干部职权和职务影响力插手工程谋利的制度规定，建立健全领导干部插手工程和土地出让项目的记录、通报制度，积极推行权力清单制度，紧盯土地招拍挂、项目招投标、财政资金使用等易出问题的领域，严防领导干部用权任性。二是跟踪监督。出台开展公共工程和土地出让项目跟踪监督工作的意见，贯通纪检监察、巡视巡察、审计等监督力量，紧紧围绕自贸港重点项目进行全过程跟踪监督，保障自贸港建设中每一项公共工程和土地出让项目廉洁高效落地。三是改革增效。在洋浦经济开发区等6个重点园区推广极简审批，稳步推进“一窗受理”“一网通办”“一枚印章管审批”和工程建设项目审批制度改革，加快推进国务院办公厅要求的高频事项“全省通办”，大力推进工程建设项目“全流程、全覆盖”改革。
——坚决纠治“坐地生财”“借岛发财”，对损害海洋资源和生态环境问题严肃追责。一是明确责任。研究修订《海南省各级党委、政府及其有关部门生态环境保护工作职责》《海南省生态环境保护督察工作实施办法》，加强常态化监督，夯实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环境保护党政同责、“一岗双责”、终身追责。二是集中整治。开展土地领域突出问题清理整治专项行动，在全省范围清查整顿长期闲置土地、恶意圈地囤地、私下违规交易、擅自改变土地用途和容积率等违规违法用地突出问题。三是强化监管。整治以政府会议纪要等形式代替法定程序调整、出具规划条件的行为，强化常态化、实时化规划督察工作，把影响生态环境的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
——坚决整改干部作风，打造堪当重任的干部队伍。一是深入整治群众身边作风和腐败问题。对“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检视出的问题，在全省各基层党组织开展主题教育“回头看”，聚焦2020年脱贫攻坚、“打伞破网”任务目标，深入整治民生领域损害群众利益突出问题。二是激励干部担当作为。健全保障激励机制、选人用人机制和考核评价机制，探索制定省直单位领导班子建设“小折子”，加强综合分析研判，及时提出干部调整配备的意见建议。制定出台《海南自由贸易港公职人员容错纠错办法（试行）》，修改完善《关于受处分或处理干部影响期满重新任用办法》，印发纪检监察机关精准做好问责工作指导性意见，认真落实“三个区分开来”要求，提振党员干部干事创业的精气神。三是蹄疾步稳推动改革开放。从事关全局的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入手，统筹推动实施一系列重大改革举措。深化对外交流合作和开放发展，大力推动项目投资，以高质量高标准的项目推动自贸港高质量高标准建设。启动“百家央企进海南”行动，用好用足优惠政策。加快重大功能平台和重点产业发展，打造洋浦开发建设“样板间”。强化制度集成创新，健全实施保障机制。
——坚决治理领导干部家风门风，促进为政清廉、秉公用权。一是加强家风建设教育。开办全省党员领导干部纪律教育专题班，强化严以用权、廉洁持家意识。把家风门风作为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年度考核重要指标，督促领导干部对亲属子女严格教育、严格管理、严格约束，做好廉洁修身、廉洁齐家的表率。二是建立健全规范领导干部亲属经商办企业的制度，集中规范领导干部配偶、子女及其配偶经商办企业行为，有序推进相关人员退出工作。开展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专项整治，将常态化规范化工作与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查核相结合，确保集中规范对象退出工作见底清零。积极探索研发领导干部个人有关事项报告查核辅助系统，增加集中规范模块，为加强对领导干部亲属经商办企业的常态化管理提供技术支持。
3 以专项治理护航海南自贸港建设实现良好开局
张琦案以案促改工作，坚持以服务保障海南自贸港建设高质量发展为主线，以个案突破带动全国工程建设领域腐败问题面上整改为路径，取得了修复自然生态、净化政治生态、重塑社会生态的综合效应，推动个案整改效果转化为治理效能。
——进一步释放了宝贵用地，守卫了海南青山绿水、碧海蓝天。海南坚持以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为引领，坚定不移贯彻新发展理念，在全省范围深入开展土地清理专项整治，对海花岛、新埠岛等全省海岛在建项目进行清理整治，对通过非法手段获取、囤积闲置土地、破坏生态红线等问题坚决纠正，对符合收回条件的土地，依规依法予以收回。经过整治，收回土地1056亩，挽回经济损失106亿余元。海口横沟村改造项目整改任务全部完成，海口新埠岛海南之心项目7项整改任务已完成5项，儋州海花岛有关问题整改工作有序推进，三亚南丁片区控制性详细规划完成撤销，被侵占的二类生态保护红线区生态修复工作已完成。
——进一步净化了政治生态，保障了自贸港项目建设廉洁高效推进。采取坚决有力措施严肃党内政治生活，规范公权力运行，向官员插手土地和工程建设行为亮剑。把领导干部家风建设作为事关党性原则、事关领导干部平安幸福的大事来抓，深入开展警示教育巡回展，组织同级同类警示教育445场、专题民主生活会70场，强化了敬畏知止氛围。以开展公共工程和土地出让项目跟踪监督为有效抓手，积极探索政治监督精准化常态化的有效路径，保障了权力运行、资金使用、项目建设、干部成长“四个安全”。
——进一步优化了营商环境，迈出了全面深化改革开放历史性步伐。努力打造投资贸易便利、法治环境规范、金融服务完善、监管高效安全、生态环境一流的高标准高质量自贸试验区，创建国际投资“单一窗口”。2020年以来，全省新设外资企业同比增长155.9%，实际使用外资同比增长47.6%。高质量推动项目投资，全省重点项目累计完成投资686亿元，完成率101%，项目开工率95%。全面争创一流营商环境，政策红利持续释放，自2020年7月离岛免税购物新政实施以来，免税品销售总额突破187.4亿元、同比增长约2.43倍。强化制度集成创新，累计共发布10批103个制度创新案例，海南自贸港建设步伐加快，改革发展开放大业蹄疾步稳。
——进一步推动了面上整改，规范了全国土地出让和工程招投标秩序。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对15个省区市纪委监委在案件查处中发现的涉及工程建设领域腐败问题进行调研分析，提出具体整改建议，督促国家发改委等部门开展专题研究，进一步加强招投标制度建设和监管、重大项目审批管理和中央预算内投资安排管理，切实防范廉政风险。推动修订招标投标法，进一步减少不必要的行政干预和审批核准事项，落实和强化招标人主体责任，实现招投标活动各方主体权责匹配、相互制约、监督有力、追责严格。
4 工作启示
土地是国家稀缺珍贵资源、城市发展必备要素，也是公权深度介入、设租寻租多发的重点领域。张琦案充分暴露了土地和工程建设领域权力滥用、官商勾结腐败乱象，严重影响海南自贸港建设大局，阻碍党中央在海南的重大决策部署贯彻落实。梳理总结张琦案查办与促改、促建一体推进工作实践，有以下几点启示。
第一，必须围绕中心、服务大局，统筹推进促改整治工作。严肃查处张琦案，集中整治土地和工程建设领域腐败问题，事关海南自贸港建设成败，事关党中央决策部署贯彻落实，必须紧紧围绕大局大势，善于借力借势，发挥助力、保障、推动作用。张琦案以案促改工作，把加强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全面从严治党与推动海南大开放、大建设、大发展有机结合起来，紧紧围绕海南自贸港建设各项中心任务统筹部署，紧密结合脱贫攻坚、生态环保、扫黑除恶、“打伞破网”等重点工作深入推进，确保党中央在海南的重大决策部署落实落地，为海南自贸港建设开局起步、实现经济社会健康持续发展提供坚强政治保障。
第二，必须突出重点、抓住关键，对症解决涉地项目腐败突出问题。张琦案再次暴露了土地和工程建设领域权力集中、缺乏有效监督突出问题，充分印证了反腐败斗争形势依然严峻复杂。推动此类问题以案促改，必须抓住规范一把手用权这个关键点，紧盯土地和工程项目决策权、规划权、审批权，聚焦工程项目密集的地方、部门和领域，通过整合监督力量、实施有效监管，把监督寓于权力运行全过程各方面，推动健全监督制约一把手权力行使的制度机制，严防领导干部利用职权和职务影响插手土地和工程项目，真正做到管好关键人、管到关键处、管住关键事、管在关键时，防止项目“建起来”干部“倒下去”。
第三，必须强化监督、压实责任，推动“两个责任”协同发力。张琦之所以长期带病提拔、坐大成势，得不到有效监督和及时查处，其中既有主体责任不落实问题，也有监督责任不到位问题。推动张琦案以案促改，坚持统筹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两个责任”，发挥案发单位与主责部门两个主体作用，既压实主体责任，推动管党治党从“宽松软”走向“严实硬”，同时把纪检监察机关职责和工作摆进去，大力推进纪委监委规范化标准化建设，聚焦监督职责全面发力，紧盯重点领域突出问题动真碰硬，释放从严从实的强烈信号，推动海南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
第四，必须贯通融合、一体推进，着力提升腐败治理效能。一体推进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既是全面从严治党的重要方略，也是深化以案促改的重要遵循。推动张琦案以案促改，通过严肃查处典型案例，集中惩治土地和工程领域腐败问题，分级分类开展警示教育，形成“兵临城下”的强烈震慑；通过加强权力监督制约，推动健全制度、堵塞漏洞，着力发现土地征收、出让、使用和项目招投标管理中的薄弱环节，打造“一触即跳”的带电笼子；通过加强干部队伍建设，一体整治干部作风和家风门风，着力解决党内关系庸俗化突出问题，严肃党内政治生活，形成“无须扬鞭”的自律自觉。（钟纪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