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的“黑化”,

被这神剧拍透彻了

30几万人打出9.4高分。

《漫长的季节》无疑刷新了国产悬疑剧的新高度。

看完《漫长的季节》,目睹了一群平凡人被折磨的命运,还看到一个时代是如何落幕的。

许多观众为剧中的人物“激情开麦”,骂王响太轴了,彪子太坑了,王阳太恋爱脑了,沈墨太自私了等等。

但这样评论的人,肯定没有经历过1998-2018这20年漫长岁月的沧桑。

剧中每个人物的结局由性格造成,而性格是在特定的时代背景和复杂环境造成的。

这部剧就是写给这些人物命运的挽歌,也是写给时代的挽歌。

其实关于全剧最后的一场雪的呈现,并非只有最终播出的版本。

最开始,落雪的时间打算定在2016年——

在所有人的命运短暂地尘埃落定之后,一场雪给人们带来希望。在这个设想里,有一幕是龚彪去世后,黄丽茹从殡仪馆回来。

她站在天台上,突然看见有一只鸽子飞了回来,落在屋檐上。鸽子和丽茹短暂对视,好像龚彪回家了。

但在最后的剪辑版本中,这个镜头被删掉了。导演辛爽还是决定把雪落在过去。

“那场雪是安慰每个人的。”辛爽说,雪落下的瞬间,都定格在每个人物人生重要的转折点上。

在他们命运转折的那一刻,“每个人的状态都被那场雪安慰到、抚慰到”。

王阳

90年代躁动青春期

他留着时髦的长发,爱穿牛仔服,动不动偷用妈妈的摩丝(那时候没有发蜡发胶)。

可以想象一下王阳的前20年是在怎样的文化氛围里度过的。

80年代诗潮,90年代初武侠小说风靡,90年代末流行文化入侵。

在这新旧思想交替最强烈的一年,年轻人被一波又一波的新鲜事物刺激着。

他们比80年代的青年眼光更远,王阳就是这种环境下产生的男孩。

他觉得读书不是唯一出路,进传统工厂更不是出路,他选择自己的职业规划,又或者,在那个年纪,还没有规划。

但无论如何,他自己明白,他不会跟他爸一样进工厂做工人。

王阳绝不是学渣,他喜欢写诗,保留着上世纪80年代文青的特质。

而在1998年,距离80年代现代诗百花齐放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十年,年轻人不爱读诗了,更爱听歌,流行歌。

王阳有自己的坚持,那本自己的诗歌就是他坚持的印证。

有一天,他遇到了沈墨,一见钟情,和普通男孩一样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

在认识的过程中,沈墨竟然还喜欢听他读诗,两个人从相遇到相知,一切都那么偶然,偶然才美妙。

最后他为了保护沈墨,做了一系列把自己推到万劫不复的操作,初衷,是为了守护自己的爱情。

这种思维模式,活脱脱一个活在理想中的诗人,为爱陨灭。而他比许多80年代诗人更伟大的是,对爱忠诚。

因为他的死,他的母亲去世了,他的父亲开始了长达20年的漫长季节,从此没有春秋更替。

而那时候的王阳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生死关头,他选择了罗曼蒂克式的消亡。

就算他换一个做法,活下去,任凭喜欢的人水深火热,那网友们估计又会骂他像《胭脂扣》的十二少。

总之,他怎么做都错,错就错在,他遇见了沈墨。可是,爱情有对错吗?

对王阳最好的命运,也许是让他出身在一个更有文化的家庭,他的父亲能读懂他的诗,给他更好的未来展望。

王响

工厂文化的坚实守卫者

老一辈都不理解啥叫996,因为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工厂文化里,如果下午5点下班,那么4:30工人们就会开始洗漱。

4:55所有工人推着自行车守在工厂大门线以内。待到5点,传达室铃声一响,所有工人如马拉松起跑一般各自下班了。

那时候做个工人的自豪程度,不亚于如今985毕业。

进了工厂,只要没偷奸犯科,基本就可以干一辈子直到退休,即便退休了还可以继续享受一些福利待遇。

王响对自己工厂一员的身份是极其自豪的,所以他觉得夜总会的人不三不四,老婆捡个垃圾都是丢脸。

几十年了,他不追求豪宅豪车,住着小平房,骑着自行车,对于物质几乎没有欲望,厂长的几句表扬和一次登报能让他嘚瑟很久。

他的这种思想,就是那个年代工厂文化的典型,一直到90年代末下岗潮,许多老工人的思想基石动摇了。

对王响而言最痛苦的,除了儿子的枉死,还有信仰的崩塌。

工人最光荣,一干一辈子,他被多次评为先进积极分子,在他的思想里,谁下岗都轮不到他。

可现实残酷摧毁了他信仰的城墙,这才是对他毁灭的打击。

1998年之前,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读书高于一切的理念,否则不会培育出一个几次高考落榜的儿子。

他也没有男儿志在四方的想法,否则不会想着儿子进厂跟自己一样,一进一辈子。

这一点,就连他儿子都比他更了解自己。

王阳认为,他的父亲开火车,从来都只是那一小段路,到不了沈阳,更到不了北京。

他从没跨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没兴趣知道,只想在小圈子里安稳过一辈子。

1998年之后,王响的确变了。他让王北好好读书,学艺术啥的都行。那时候的他也许会懊悔,如果早点理解王阳会怎样。

其实不然,1998年之前的他,根本不可能理解,时代环境下的平凡工人,能想到的就那么多。

沈墨

无路可走

沈墨,看似一朵“小白花”,实际上一直成长在污秽之中。

她的“恶”,都是被逼出来的。

为了尽早摆脱恶魔大爷的束缚,她选择了更窄的路,在KTV弹钢琴,一个月能有400人民币。

什么概念?1998年,上海房价才2500元一平。

在沈墨18岁的理念里,400元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干一年就能有四千多,那个年代,几万元可以在小城市直接买房了!

沈墨看到了弹琴的收入,没想到这背后的水深火热。她又怎么可能想到呢?她才18岁,大一新生,更何况是在那个没有互联网,信息相对闭塞的时代。

所以她会轻信他人,随随便便把人当朋友。以为在公交车上扶了一把殷红,人家就是知己了。

人心险恶,这几个字,大爷虽然没教她,但大爷自己已经把恶字表现淋漓极致了。

沈墨的童年无比黑暗,她一直在试图逃离黑暗。她父母过早离去,只留下她和哑巴弟弟。在被恶魔大爷折磨多年后,她终于靠自己努力考进大学。

原以为大学是光明的开始,没想到是黑暗的继续。大爷没想放过她,甚至不许她和王阳交往。

最终,她想逃离大爷没成功,辛苦考上的学业被迫害没了,自己以为的朋友把她推进深渊,自以为密不透风的兼职弹琴最终埋下恶果。

关于沈墨杀人的动机,许多人说她没考虑后果。但她已经彻底没有逃离黑暗的可能了,无路可走之后,她选择鱼死网破。

她最后的感情,留给了王阳和弟弟。她知道弟弟喜欢殷红,所以即便杀了殷红也没有说出理由,不想破坏自己弟弟对初恋的美好印象。

她最后考虑的亡命生涯,有王阳的一份。这时候,年少无知的两个人,分别朝着俄狄浦斯和罗曼蒂克两个方向走进了死胡同。

王阳救了沈墨的命,最后,王响用王阳买的红色毛衣救火,又救了沈墨一命。

沈墨若知道那件毛衣的故事,一定欣慰,王阳又一次守护了她。

龚彪

赚钱欲望的畸形产物

曾经年少的龚彪,从大城市沈阳到桦林钢铁厂,在办公室做文员。

在王响眼中,龚彪是个知识青年,但龚彪没有老一辈工人阶级踏实肯干的精神。

可王响的踏实肯干,目的只是生活平淡,龚彪的不安分,目的是各种欲望。

龚彪比王阳应该大不了太多,他也是新思想的产物,但他没有王阳的罗曼蒂克,更喜欢能让他有兴趣的东西。

比如,往上爬赚钱,又比如,看见女医护就走不动道儿。

二十年后的龚彪,在盘新车前,他在倒腾鸽子。

这是典型的投机思维,也是90年代末商潮滚滚下许多年轻人不安分的思想结晶。

1990年代,下海经商做生意是许多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儿,在他们眼里,在厂里干一辈子,不如做生意一年赚得多。可生意哪儿有那么好做?

龚彪二十年后还在倒腾鸽子,可见那二十年他没少折腾,只能靠老婆开一个黑诊所都不算的美容点来维持生计。

他瞒着老婆,把老婆的15万拿出去搞出租车,他的想法很美好,15万盘下,20万卖出,心想实在不行开出租也挺赚钱。

龚彪就是那种人,没啥赚钱的脑筋,看到别人啥赚钱,就瞎倒腾,结局十有八九是血本无归。

抛开他和丽茹之间的爱恨纠葛,龚彪就是一个平凡的想生存的人。

巧云

下岗职工的悲剧

李巧云,作为当年东北下岗女工的一个缩影,她的生活负担堪称全剧压力第一。

她的儿子罹患白血病,丈夫半身不遂,上头四个老人要赡养,全家人的压力几乎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

不幸被下岗潮波及后,她去陪酒赚钱。

巧云人老珠黄还要在灯红酒绿下赚着违心的钱,伤心难过之余还要强忍泪水宽慰病重的儿子,撒谎自己在工厂加班。

沈墨把自己投进那个水深火热之处,是为了逃离黑暗。而巧云,似乎连个盼头都没有。

故事没有交代太多,但可以预料,她的丈夫、儿子,后来都早早走了。她忍辱负重并没有换得柳暗花明。

后来她开了按摩店,又是普通人眼里不三不四的赚钱方式,这时候的巧云已经彻底活开了。她丝毫不在乎旁人看法了。

她在工厂辛苦几十年,换不来一个退休章。

勤恳养家,家人们依旧逃不过天命。吃过各种苦的她,最后决定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最后她和王响走到了一起,也许是全剧最神来一笔。

写在文末

《漫长的季节》拍摄节奏很精巧,你几乎需要一秒不落地看,即便二刷三刷,也很难分析出细节之笔。

抛却导演超神的拍摄手法,能够把真正的平凡人生活刻画得有血有肉,这也是国产剧真正该学习的地方。

一开始看这部剧,你以为它讲的是命案,看到最后,才知道它讲的是命运。

一代人有一代人奋斗的目标,一代人也有一代人的悲哀。

想要走出困境的唯一奥义,大概就是王响所呐喊的:“向前看,别回头”。

看完电视剧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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