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期

黄海涛

国家执业中医师,国家执业中药师,北京中医药大学学士,广州中医药大学硕士。

现深圳市黄海涛中医诊所负责人,被多家培训机构、养生机构聘请为技术顾问。从事中医诊疗工作二十余年,擅长用中医针灸推拿等自然疗法治疗各种杂病。为深圳首家专业推拿按摩师培训机构的创办者之一,十余年来为社会培训专业保健按摩师数千名,以“弘扬传统医学 推广自然疗法”为己任,倡导“上医不治已病治未病”,创办了深圳岐黄中医学堂,致力于传统养生的推广和服务。

编著出版图书:《小儿经络健康手册》、《中医理疗-刮痧》、《中医理疗-火罐》、《黄帝内经经络使用手册》、《特效穴位按摩使用手册》、《懒人经穴实用手册》、《儿童经络实用手册》、《人体经络实用手册》等图书

注音中医经典:《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桂林古本》、《神农本草经》、《黄帝八十一难经》、《宋版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伤寒金匮纯条文背诵本》、《脉经》、《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医学三字经》、《濒湖脉学》、《雷公药性赋》、《药性歌括四百味》、《汤头歌诀》、《中医歌赋选》等

采访笔记

跟黄海涛大夫约的下午三点采访,我和苏木两人提前十分钟到,黄大夫见我们来了,不是立即进行采访而是请我们稍等,他把当前的注音工作收个尾,黄大夫正在做《针灸甲乙经》的注音工作,为古医书注音是他历时五年多的一项义务工作。在等黄大夫的过程中,我观察了一下诊所的内部环境,风格简约,一字排开五个治疗床,原本是白色的骨架模型在十一年的艾烟熏陶下染成了淡黄色,自有一份安静舒适的气息。气定神闲非常适合描述黄大夫自律的生活,诊务再繁忙周末也要留一天陪伴家人,看诊到下午六点,几乎不会加班,如果感到劳累会及时停诊调整自己。一种喧嚣的深圳,即使是中医也难以坚持这份自律。

到了三点,采访准时开始。

壹:武侠迷到中医硕士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黄大夫少年时代的武侠气功热将他引入了中医的世界,“武侠小说与气功所展现的点穴的神奇,深深吸引了我,初中毕业的暑假姑妈带我去广州游玩时买了一套穴位图,家里人都觉得很奇怪”。

武侠里的世界跟现实是不一样的, 1990年初入北京中医药大学念大一,黄大夫也经历了一段迷惘的岁月—— 当中医碰上科学。“一上中医基础,阴阳木火土金水,都是虚的,不像以前学的物理化学的东西,一是一,二是二,所以就傻眼了,开始怀疑中医是不是玄学”

幸好学校安排见习,让他看到了中医的疗效,收心回到中医的学习上来。“见习碰到很多神奇现象和案例。比如说有的人腰疼扶着进来的,扎完以后可以走了,

还有针刺麻醉拔牙,就觉得很神。虽然学的是针灸推拿专业,但当时对中医骨伤非常感兴趣,正骨的好处是立竿见影,骨头断了给我几秒钟也就给你复位了,当时跟着清宫上驷院绰班处正骨流派的郭宪和老师”。

从入学到二十年前在深圳参加工作,黄大夫一直认真追求中医精进,甚至果断选择脱产读研“毕业的时候觉得中医需要实践,没有选择考研。后来临床实践中发现知识远远不够,不能够解决所有问题,希望通过考研的方式继续学习来提高自己中医临床等综合能力。

开诊所后还请过不少中医专家到诊所举办学习班,既然不能出去学习,就把老师请过来。”黄大夫的学习不仅如此,四十岁后为了“逼迫”自己学习,他参加学习了很多与医药相关的考试。

“考过香港的中医执业资格,执业中药师,健康管理师等。“我去年报了西医康复医师的考试,我每年都会给自己安排一些考试,逼着你看书。因为你到这个年龄了,没有压力是没有动力的,哪怕应付翻翻书那也好。考试成绩和拿证都不是目的,关键是要给自己一个这种动力。我现在还在学兽医学,有机会要把中医应用这个动物行业。”

贰:十二年前如何在深圳中医江湖自立门户

黄海涛大夫在诊所

二〇〇四年获得硕士学位后本来要到医院工作,正好赶上深圳诊所批牌照。“那段时间受了刘力红《思考中医》的影响增加了对中医的自信,考虑到在医院体制的局限,中医的疗效那么好,在医院有时还要无奈的使用西药,当时又赶上批牌诊所,就想自立门户试一下。”即使现在政策放开了,一家新的中医诊所也需要多重审核,一定的时间才能获得批准,不必说十二年前的诊所批准了。

“当时批个诊所的牌照是个比较折磨人的过程,除了要求比较多,比如人员的各种资质、经营场所的位置、大小、租赁合同等等,审批程序也比较复杂,过程比较也比较艰辛,差不多花了两年的时间,好在诊所最终获得了批准。

那个时候诊所的牌照比较值钱,当时可以换2-3套房的首付”黄大夫的中医诊所坚持纯中医的路线:所谓纯中医,就是不靠西医手段谋利,逼迫自己提高中医的诊疗水平当时我的诊所不使用西药,只开展中医相关项目,当时很多朋友都说我太愚蠢了,甚至怀疑不可能只靠中医生存下来, 但是到如今我连中成药都认为不太符合中医的理念而不使用,只有一些政策规定的药,还是只使用纯中医相关诊治手段诊治患者”。尤其在一些慢性病,倡导:能中不西,先中后西的理念。

叁:不落窠臼,专注中医普及

黄海涛大夫培训中

在现代医学的冲击下,中医渐渐式微,看中医的人相对现代医学来说并不多,能按照中医的方式生活的人就更少了,能独挡一面的中医大夫也少,中医普及,中医教育均是中医界亟待解决的问题。黄海涛大夫在十多年前就看到了这些问题,更难得的是他采取实际行动为中医普及,中医培训做了很多实事。

“工作以后,一九九七年一个机缘,接触到培训行业,当时还是以保健按摩培训为主,一晃已过了十五个年头。十五年来一直没有脱离培训”如今他更专注与岐黄中医学堂的开办,无论是针对大众的普及中医教育,资深中医爱好者的中医精进,还是中医专业人才的深造,甚至到儿童的中医启蒙,黄海涛大夫都综合考量到了,他想满足不同的人群的需要。

“我觉得看病不是那么重要。即使水平再高,看的病人数量也是有限的,而且很多的病不是医生能解决的,像小朋友生病,很多是她家长喂养的问题,吃多了,一发烧又急得要死,希望烧马上退下来。我可以一下子给小朋友退烧,但它对小孩的身体是有损害的。

医生站的角度可能要高一点点,我要考虑效果,还要考虑副作用,所以我尽量用药平和,达到效果,又不伤你的正气,但是有些家长可能不理解,认为疗效太慢了。这是要根据你的身体的情况去把握的。小孩用了太多的西药或寒凉药会导致机体有很多寒气在里面,我要把他的寒气散掉,让他长治久安,我是需要时间的。我可能需要他烧个三五天,把他的邪除干净,热自然就退下去,所谓邪去则正安,将来他就不容易反复了。

普及中医的教育我觉得最重要,我们希望做这种普及的教育,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如果能做到每个人家都有人懂些中医的话,还需要那么多医院吗,绝对不需要了。因为很多病完全是可以防的,完全可以不用发生的,尤其小孩的问题,所以说我再怎么提高医术,我服务是有限的,不如花点时间去做些普及的东西,可能将来的益处更大。”

肆:古医书注音,中医教育从娃娃抓起黄大夫注音中医经典

注音医书内页

注音伤寒论的三种版本

 

第一次听说黄海涛大夫是源于中医经典大字拼音诵读本,在深圳国药堂展示着三种形式的的通过众筹印刷的《桂林古本伤寒论》,16开的大字本,32开的普通本,64开的便携本,我看中医经典的时候就经常遇到生僻字,通常还很难查阅,就异想天开,要是有古医书的注音版就好了,没想到真的有大夫默默地做了这么繁复的工作,而且都是无偿的,网上有可以下载的电子版。

因为很多朋友希望拿到纸质书,黄海涛大夫便和几位志愿者一起组织了众筹印书,并且从来没有从中获取过利润。中医经典大字拼音诵读本无论是对儿童启蒙还是对成人自学,基础性的教育意义是不可估量。

繁复的工作阻挡不住黄大夫普及中医的拳拳之心。“普及中医还面临一个问题,从根上的培养,现在很多的私塾都在搞国学教育,偏儒家的东西多一些,不像我们中医是非常接地气的,学了以后将来就可以用的,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比如黄帝内经的第一篇里面讲养生:“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像我的小孩,刚上小学的时候就让我很震惊,大概六岁的时候,放学就来诊所玩。一个家长带小孩来看病,发烧,她就冒了一句:你不要吹空调。小孩他妈就说这么热的天怎么能不吹空调,你在诊所不吹,家里不吹,在学校还是有空调。然后我小孩说,我会跟老师说给我安排一个离空调最远的位置。

当时我们很震惊,我们又没有教过他。就平时说吹多了空调没什么好处,儿童的中医启蒙是有意义的,他学了以后起码会自我保护,什么事会把握一个度。学习中医的好处,张仲景讲得很清楚:“上以疗君亲之疾”,你可以为你的父母,你的领导去治病;“下以救贫贱之厄”,你可以帮别人;最重要的是“中以保身长全”。

如今,黄大夫注音的古医书已经注音了多本,特色是大字、注音、全本。如《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桂林古本》、《神农本草经》、《黄帝八十一难经》、《宋版伤寒论》、《金匮要略》、《温病条辨》、《伤寒金匮纯条文背诵本》、《脉经》、《黄帝三部针灸甲乙经》、《医学三字经》、《濒湖脉学》、《雷公药性赋》、《药性歌括四百味》、《汤头歌诀》、《中医歌赋选》等。第五次众筹印书刚刚开始,需要注音古医书的学友有福了。

精彩语录·对话黄海涛

半夏:您的微信公众号便是”纯中医黄海涛”那老师您觉得纯中医的基本素养是什么?

黄海涛:一个医生跟病人的区别就是,病人他追求的是疗效,希望马上把病治好,我们医生当然也是要追求疗效的,但是还要考虑疗效和副作用的平衡关系。我们以前只追求疗效,不管什么手段吧,你疼我就让你不疼,但是你越做中医你越会发现“扶正祛邪,祛邪不伤正”其实后面那句话更重要。

中医我觉得它就是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常见的小儿发烧的急性病,其实中医是基本没有副作用,只要辩证准确,是很容易解决的。像我家小孩有一次印象很深,要带她去长隆动物园,前一天下午发热发烧,中医推拿处理一下,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去了。

其实中医并不是慢,快和慢是相对的,可是很多家长不了解,以为西医快,问题是这种结果反反复复,好两天又不行了。西医它是个对抗性的,比如消炎、杀菌、止痛、抗过敏,退烧等等。中医是不会去强行退热的。

我们认为发烧不是坏事。发烧、咳嗽、疼痛包括过敏反应其实都是身体的一个自我保护的反应,治病的思路是要解决它的原因。我们中医的好处在这个地方,小孩受寒导致发热,出出汗就行,其实你用什么方法,目的是把他这个寒散掉,邪在表者汗而发之;如果你是积食导致的发热,那我要消积清肠,不用去退热,邪去而正安,邪气走了自然体温就下降了,你体温升高是因为你机体要调动能量去攻邪。

前两天有一个小孩发热来看病,以前是我的患者,这次吃了三剂药,他妈说还没好,那我就让再来看一下,看下他的舌苔还是那么厚,那个积滞还没清掉,就让再吃点药。他妈妈就觉得你说的不太靠谱,认为小孩三天没怎么吃饭,然后大便又很少又稀的,怎么可能还有积滞,将信将疑。后来建议可以用点开塞露(西药中用),结果第二天早晨给我发信息说黄医生你真神,我给他开了以后,又拉了一大堆又脏又臭的东西,烧自然的就下去了,所以这个东西叫邪去而正安,不会说强行的退热。

半夏:中医针灸推拿和理疗有什么区别呢?

黄海涛:很多人把中医针灸推拿和理疗划上等号,这个我是不认同的。理疗是物理疗法的简称,针扎在机体上表面上是一个物理刺激,但实质上中医不是这样认为的。中医的针灸不是扎到机体的问题,它是扎到经络穴位上,其目的是用来调气血的,而不是单纯的刺激,况且还包含了补泻。虽然形式是相似的,但是背后的指导思维是不同的,必须用中医的思维作为指导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达到更好的效果。

苏木:现在很多病人看病会问什么时候能够把我的病根治?

黄海涛:病是否能治好这个问题,尤其是根治,这其实不是医生能够决定的,凡事都有因果,如果因不除,果是很难彻底解除的。中医强调三分治七分养,是非常重要的。就像我有个患者是皮肤过敏的,虽然现在也是好了差不多九年、十年了。但要说根治的话,其实就不太好说。除非他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复发才能叫根治,否则虽然现在好了,或许明年就会因为什么原因会复发。

半夏:老师,我看您是一个全科大夫?

黄海涛:我觉得作为一名中医是不应该分科,尤其是按治疗手段分科,中医讲究辨证论治,只要辨证准确就会有比较好的效果,跟性别、年龄这些没有太多的关系比如说患者来了之后你可能觉得需要内治法或者外治法,也可能需要结合。这时你需要根据患者的病情制定一个治疗方案,如果是两个医生完成这个工作,在思路上可能就不一定那么一致,这对患者并不是最好的。

比如助孕,可能需要针药结合,同一个医生处理可能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另外中医的治疗技能应该是整体的比如我们小区有个小孩,早上起来穿衣服不小心胳膊肘错位了,那就基本可以判断骨头不会断,错位的可能性大,一秒钟把它复位回去,没有必要让患者再去骨科折腾,这个对我来说很简单。

作为一名中医生,所有的技能都是需要掌握的。中医分内科外科妇科儿科都是扯淡。比如说这个病需要针灸又需要吃药,到我这就简单,可以吃药,扎针,配合。这样用针灸中药的思路是一致的,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后来因为西医的分科,导致扎针的不会开方,开方的人不会扎针。所以中医分科太细没有好处,所以对中医生的诊疗要求很高,医生自然要不断学习,我觉得中医都应该全面掌握各种诊疗手段,这样才能对得起病人。

苏木:现在很多医生会把自己分科,会觉得自己比较适合治哪类病,哪类病人又比较多?

黄海涛:当然,医生的精力是有限的,可以根据自己的精力作专科。另外专科是从经济角度出发比较好,我专门看一种病效率会较高,而且也容易出名,但是做全科就比较辛苦。比如说来的患者有大人,有小孩,有各种各有的问题,对中医来说,每个患者都是独立的个体,都要因人而异,辨证施治,所以我们看的病种很杂也很耗神,虽然乐在其中,经济效益不如专科好。

中医现在也被商业化了,所以比较麻烦,急功近利,违背了一些中医的原则。中医的主观内容比较多,相对比较难学,需要静下心来,现在社会比较浮躁,年轻人也不愿花时间学,如果自己能积累一点东西后,在找有经验的中医指点几年就可以很快上手了,这样就比较有意义。回到开始说的中医是真的应该普及到家庭,应该是每个人都要学习和了解中医的理念,这样可以减少很多疾病的发生。不应该把它当作很商业化的东西。当然这很难,虽然不是几个人就能决定的,但做总比不做好。所以我就想尽量的去推广,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医的原理。

半夏:但是现在的中医培训,有一个隐患,也就是万一跟你学习的这些学员没有学好,毕竟中医有的时候把控不好容易出问题。

黄海涛:确实,我也想过很多,以前也不太去讲课,为什么现在讲的多一点呢,就是因为你不去传播他也要学,别人也在办班,对吧。能把自己的中医理念传播出去毕竟也是有意义的。我们去讲课呢,其实还是比较受学生欢迎。

我觉得我的特点,第一个我本身就是科班出身,刚刚你讲的就是中医的基本素养,这种大学的教育是有意义的,虽然说现在的中医教育有一定问题,因为国内的中医教育侧重在中西医结合上,所以难免会学很多西医的思维,容易被西医牵着鼻子走,告诉你这个高血压不能治,糖尿病不能治,这种思维其实是不客观的,毕竟西医也不能代表对人的健康全部认识。

但是它的好处是,你起码系统的学习了人体的各种知识,包括解剖学的知识,我们现在就受益于这些,因为熟悉解剖,针灸就变得非常安全。所以西医的基础课其实是很有意义的,关键是思维不要被西医牵着鼻子走就好了,现在确实很多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带很多学校的课,确实学生水平参差不齐,而且急功近利的比较多,希望很快能要学个绝招,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虽然现在这种急功近利的情况下很难培养优秀的中医,但传播正确的中医思维还是很重要的,可以让学员少走点弯路。就教学而言,我个人的优势就是,第一我是科班出身,我经过了系统的训练;第二个我自己又独立于体制出来践行纯中医十几年,对中医有一定的认识和了解,包括对西医的认识了解,它们的优劣我们是比较清楚的。当然,学无止境,我自己也还是在不断学习,在弘扬中医的路上永不止步,学中医、爱中医、用中医,扬中医,让中医更好地为中华民族的健康服务。

出诊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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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半夏&苏木  编辑|半夏排版|半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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