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被大邺的镇北将军一剑穿胸。
我是大邺的妖后,还曾魅惑于他。
他恨我入骨,避我如蛇蝎。
我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的耻辱,尽管魅惑未遂。
01
这不是我第一次被杀。
六年前的夏天,靖深还不是镇北将军的时候,就曾朝我拔过剑。
当时我被关禁闭刚刚放出来,就听说靖深要娶我好闺蜜。我闺蜜可是有喜欢的人的,他不能横插一杠。
我急匆匆赶去侯府,下人一眼认出我:“秋小姐。”
怪我两年前长乐街对靖深的调戏太过惊世骇俗。当时真真年少轻狂,就为了本话本子我就……没脸回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女纨绔”的威名远扬。
我要见靖深,下人说靖深不在。我在门口等了很久,直等到华灯初上,靖深从外面回来。一身玄衣,神情萎靡。
几乎在他睁眼看见我的刹那,一道寒光闪过,太渊剑就架在了我脖子上。
虽说我和他的关系不至于多么亲近,但也不到一见面就拿剑招呼的地步。我说你是不是疯了?他不接我话,只一个劲的赶我走。
再不走他估计真就要一剑刺了我,我气鼓鼓回了家。
我气了一个晚上,次日一早去了华裳院。
我与闺蜜面对面而坐。她第一时间澄清和靖深的关系:“五皇子流放北地,再赐婚于我和靖深,只怕是今上对远公子之死有愧,要弥补侯府。但如今也只是有意,并未真正下旨,你别急。”
闺蜜这话信息量巨大,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抓住“别急”两个字,我面红耳赤抓耳挠腮,我说我才不急,我急什么,哦,我替你急,你不是喜欢那……
我被捂了嘴,闺蜜无可奈何,与我说了一下午,我才弄懂事情的来龙去脉。
靖深兄长死了,他不相信兄长死于疾病,一查之下查到了五皇子,为了弥补靖家,皇帝有意赐婚闺蜜和靖深。
我说不可能,三日前我解除禁闭踏出府门时,还收到过远公子送我的礼物,一枚顽石一卷经书。这远公子说与我有缘,我也不知道这缘来自哪里,就因为我去听过他几次说书?
可是,死了?
“满城皆知。”闺蜜担忧的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没理会她的神情,只一个劲的想,远公子要送我礼物,为何不是两月前而是三日前?
我回府取了两样东西,火急火燎又去了侯府。
靖深不见我,即便我让下人通报,我有靖远之死的线索。
我失魂落魄的回家,想起闺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脑子里锵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突然炸裂。
我从不相信这种狗血之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可他的的确确发生了。
02
我跟家里人一再核实,远公子之事的确是家里人动的手。就因为远公子经纬之才,素有得远者得天下之说。
父亲贵为兵部尚书,虽左有贵妃姑姑,右有大嫂与五皇子妃一母同胞的各种复杂关系,但也始终独善其身,此次却……
我萎靡了两天,茶饭不思,瞬间消瘦,家里人看不下去,跟我说远公子假死,被送出城去。
我瞬间又活了过来。借了闺蜜郡主的名头,连夜找了靖深。我把顽石与经书递给他,又将远公子假死一事告知:“你若不信,去远公子坟上一看便知。”
靖深送我出去,霓裳远远立在灯下,衣裙随风飘飞。
我想起这几日最重要的事情忘了和他说,顿了脚步回过身。
靖深不查,将我抱个满怀。
我匆忙退开,语气加重:“你不能娶霓裳。”
他盯着我瞧,我绞着衣摆:“那个,霓裳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能棒打鸳鸯。”
他微低着头,眼底映着小小的一个我:“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思及此刻他无心他顾便也作罢。
靖深再来找我,已是十日之后了。
他眼眶深陷,胡子拉茬,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在靖远坟中找到了他的尸体和遗书。
靖远悄然返京,自尽而亡,留下遗书。
“兄长说能重活一世又多活这几年,他了无遗憾。”靖深拳握得很紧,我知他心中恨意难消,却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重活一世?”
靖深点头,说遗书中如此写的,当不会有假。“道士批命兄长活不过十五,但他与天争命,活过二十。前世遗憾已了,今世再无所求,惟愿我平安。”
“你信吗?”我问靖深。
他仰起头,眼底是压抑的情绪:“无论我信不信,兄长已逝,我惟有遵他遗愿从军北上。靖家家训,忠于大邺忠于百姓,侯府的未来,在我肩上。”
03
靖深走后,我照旧斗鸡走狗听书,看有颜色的画本甚至逛青楼清馆馆,将“女纨绔”践行得彻底,可却总觉得丢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闺蜜说,我这是害了相思病。
这相思病只在话本子里见过,我可不信什么相思病。
闺蜜说,如果真的喜欢一个人,便是天涯海角想尽办法,也要确认他的真心。若他对我也有真心,便该赴汤蹈火也要和他在一起。
我觉得闺蜜是个恋爱脑,但她最后幸福了,她用了些手段嫁给了喜欢的人,哪怕那人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撰。
我央了三皇子表兄傅瑾带我去北边看看,傅瑾正巧得了押送粮草的差事,还帮着我说服了爹娘。
靖深入军一年已崭露头角,攒了些军功得了职务,每日都十分的忙碌,他身边还有个姑娘,名叫穆迟,是镇北将军穆天寒的女儿,也是个爽朗的女子,我们一见如故。
但我看得出来,她喜欢靖深。而我的心思,也被她一眼猜中,她说:“要不,我们比一比?”
“我不会武功,十比九输,没什么好比的。”我泄了气,我和靖深并不相配,我不懂武功,无法与他并肩杀敌,兵书我倒是瞧过一些,但也只通皮毛,我拿什么和她比,又凭什么和他比肩而立呢?
我在北地军营呆的第五天,下了大雪。夜里有人袭营,穆将军重伤,靖深领兵追出营去失了踪迹。
我趁傅瑾顾全军营大局穆迟守着穆将军之际夺了马奔出军营。天地茫茫,北风呼啸,我一颗心跳得沸腾。
我要找到靖深,无论他是生是死。便是在那刻,我信了闺蜜的话,我喜欢靖深!或许是长乐街当街一跃跳入他怀里;或许是为逃避与傅瑾的婚约我离家出走被山匪拦劫他从天而降;或许是一起闯荡江湖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
我在一处山洞找到他,大雪飘飘扬扬封了山,我和靖深在山洞里相依为命。
我因冒雪找他染了风寒,洞中缺衣少食,以至于后来我比靖深还要孱弱。
我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前若无法将心事告知,便如这世上白走一遭。我偎在他身旁,我说打十三岁见他从博雅书院过就记得他了,我绕路去城南茶馆,那说书先生收了我很多钱,到处搜罗他的事迹说给我听。我跟人打赌跳到他怀里,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说穆迟很好,她光明磊落飒爽英姿能和他比肩而立。我很羡慕她。我说如果有来世,我一定熟读兵书勤练武艺为了嫁给他而努力。
他笑起来,我第一次看他笑,看得都痴了。他说,嫁人这种话,也只有我这女纨绔能张口就来。
后面他还说了很多,但我只记得一句,他让我等他。
但我没能等到他,我回京半年后收到消息,靖深战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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