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时代”是指美国历史上从1870到1890年这一时期美国历史上一个饱受诟病的历史阶段。在南北战争之后,胜利的北方工业资本束和战败的南方奴隶主妥协了,于是他们就相互勾结,毫无忌惮地对广大人民进行疯狂的剥削和掠夺。对于少数吸血鬼来说,那个时代当然是个“黄金时代”,而一般报纸刊物也极力把这个欺骗和投机风气弥漫全国的时代描绘成一个“黄金时代”,使人相信美国的繁荣前途无量,人人都有“无限的机会”,可以发财致富,只要懂得生财之道,每个穷光蛋都可以成为百万富翁 贪婪的政界人物和祉会上形形色色的投机家携手合作,达到其谋取横财暴利的目的。
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他在1873年发表在《镀金时代》小说。而1870到1890年代的美国历史,就以他的这部小说书名而命名为“镀金时代”
“镀金时代”这个名称,最初来自美国著名作家马克吐温在1873年发表的名作《镀金时代》 。富有正义感和爱国热情的马克吐温对于这些令入痛心的现象当然是不能缄默的。于是,他他以概括的手法,运用了一个讽刺作家的特长,刻划了一些典型人物,描述了一些典型事件,写成了这部照妖镜式的作品,形象地指出,美国人民所处的不是什么“黄金时代”。而是——个“镀金时代”。镀金时代这个名词很快地流传开来,成为那个肮脏时代的代名词。“镀金”的意思是“用一层金覆盖着的”,虽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马克吐温是如何描述镀金时代的美国社会呢。且看他对美国首都华盛顿的描述:上至最高级的局长,下至给各部的大厅擦洗地板的女仆,以及那些给公家的大楼守夜的入和那些给各部洗痰盂的黑人,没有一个不是靠政界人物的人情找到差事的。除非你能使一位参议员或是众议员以及某局某部的长官倾听你的请求,说服他替你说情,你就休想在华盛顿获得一个最卑微的职务。你要是没有“人情”,光有品德、资历和才能,那对你徒然是一种包袱,一点用处也没有。华盛幅的人口平全部都是政府的公务人员和开设公寓供
镀金时代的美国首都华盛顿。图为1874年的美国华府的宾西法尼亚大街
给他们膳宿的人们。这儿有成千上万的这种公务人员,他们是从全国四面八方聚集首都来的,大家都靠着各自的本州参议员和众议员说清才能找到工作(也许还不如就是靠这些大人物运用他们的权力吧。
这是一个拜金主义的时代。这个时代的娇子是那些能创造巨大财富的人,如石油大王洛克菲特、钢铁大王安德鲁·卡耐基等等。只要看看,这些赚钱大王们的日记,就知道镀金时代的人们所关心的就是“金钱”。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如果用一个人的名字来象征着巨大的财富,那这个人则非约翰·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莫属。洛克菲勒的创业生涯起始于在美国克利夫兰的一名小商人,但他后来成为美国石油业的大王。他为镀金时代的美国人树立了一种“典范”:就是凭借创造性的天才和商业头脑,就可以获得成功。不可否认,洛克菲勒创业的精神动力就是“拜金主义”,这种对金钱的崇拜,成为他一生主要的精神支柱。一个对财富地位如此追求的人,必然希望他的财富后继有人。
1875年的洛克菲勒。此前一年,他终于有了一个儿子,即小洛克菲勒。
我们从他的一则日记里,就可以看出洛克菲勒的精神世界是何种底色?1874年1月29日,石油大王洛克菲特在日记中写道:
这是一个寒冷的冬日,北风无情的刮着,窗户上结满了美丽的冰花。我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兴奋与激动。今天,我的儿子出世了,塞迪为我生了一个男孩,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这个男孩对我的重要程度。我和塞迪结婚多年,已经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她们聪明、可爱、我爱她们,可是我仍然时时忧虑,没有儿子,谁来继承我的这份庞大的家产呢?如今,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当塞迪快要临产的时候,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在心里祈祷看上帝赐给我一个继承人。当我在焦急的等待中盼来一声响亮的啼哭和助产士“是个男孩”的报告时,我情不自禁一下子跑过去抱住了塞迪亲吻起来。我感谢塞迪。
在小洛克菲勒出生的1874年,美国纽约爆发严重的警民冲突。图为纽约警察暴力驱赶抗议的工人
我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内心,迫切希望有人与我一起分享。我想到了我的老伙伴弗拉格勒,于是我不顾风雪向办公室赶去,我猜想他一定在那里。果然没有错,我来不及脱掉身上的棉外套,就一下子抱住老朋友告诉他这个喜讯。他似乎为我这样的行为感到一丝吃惊,因为我一向从容,从不鲁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除此之外,该如何表达我的兴奋。弗拉格勒向我表示祝贺,他说:“你终于有儿子了!”我为儿子取名叫小约翰·D·洛克菲勒,他将成为洛克菲勒家族的继承人。
小洛克菲勒的出生,为老洛克菲勒带来了创业的激情,在短短16年间,他成为一个震惊世界的石油大王。
1885年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
从1874到1890年间,是洛克菲勒的标准石油公司逐步演变成为一座如帝国大夏般的巨型名油垄断企业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段时期。在这一时间内,他先后完成了克利夫兰收购大战,匹兹堡计划和巴尔的摩收购计划,成为全美煤油炼油市场上最具有影响力的人物。以标准石油公司总部所在地——百老汇街26号为象征,标准石油公司的巨大网络和力量遍及全球,深入美国的经济生活各个角落。而洛克菲勒不仅一手创立了这一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商业组织,也为它的扩大发展,持续繁荣立下了卓著功勋,也树立了他不仅作为一个创业者也是一个成功管理者的形象。
洛克菲勒的一生众说纷坛,贬褒不一样,他在这一时间内的所作所为也颇受非议,甚至激起公愤。由于他一贯奉行兼并联合以达到市场垄断的商业政策,标准石油公司在1874年到1876短短两年时间之内,就以疯狂的速度购了多家独立炼油厂,在整个油溪地区成为“油区的上帝”。
镀金时代,也是美国华侨的黑暗时代。美国大规模的排华运动此起彼伏。图为1875年美国旧金山海关严格检查入关的华人
在兼并过程中,标准石油公司常常采用一些厚颜无耻的手段,比如限制原油供应、散布流言莹语、与铁路运输部门达成秘密协议等,来打击制服当地的独立炼油厂主。而且由于镀金时代,美国有着特殊的经济,政治的特殊情况——政商混淆,政府大量参与商业活动行为,为洛克菲勒和他的同事们通过行贿收买政界官员获得商业利益的行为提供了土壤。这些也都是石油公司得以扩张的原因之——。也因为它的野心和蛮横,当时很多人骂洛克菲勒是一条“大蟒蛇”,而洛克菲勒却并不以为然,他坚持认为自己的一切行为都是公平合理、符合商业信誉的。洛克菲勒的创业史就是镀金时代美国历史的缩影:经济上垄断、政治上腐败、贫富分化、道德上堕落。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令人不齿的时代,美国却实现了大规模的工业化,创造了惊人的财富。据统计,从内战结束到1900年,美国的工业总产量增加了七倍。
镀金时代的美国旧金山唐人街,拍摄于1875年
在镀金时代,美国人的日常生活发生了“一场革命”:美国人从相互分散的个体凝聚成一个被工业化控制的经济共同体;只要看一下这期间发生的“变化”,就明白美国人的生活是如何发生“革命”的:由于工业化的大规模推进,生产机械化,城市兴起,通讯网形成,钢铁时代到来,电力使用普遍化。由此导致美国的经济与社会的相互依赖性加强,真正实现了国人“生活的统一化”。
这样的一个时代,是一个创业英雄辈出的时代,也是小人物翻身致富的时代。在美国历史上,镀金时代是美国底层精英跻身上流社会比例上最高的一个时代,其中有43%的工商业精英(在1820-1849年出生的)来自美国中下层社会,而他们的上一代人(在1790-1819年出生的),只有37.2%的工商业精英来自中下层社会,至于他们的后一代人中只有29.3%的工商业精英(1850-1879年出生的)来自中下层社会。
镀金时代的美国钢铁大王卡耐基
林肯总统的自我奋斗神话,依然是大多数美国人的信条。只不过,他们的信条中缺少了林肯的道德原则,有的只是不择手段的发财致富而已。钢铁大王安德罗·卡内基说:“那些掌握实权的百万富翁原先都是穷孩子,他们经受了最严厉也是最有效的学校—贫穷—的锤炼”。确实,卡内基是一个赤贫的苏格兰职工的儿子,他的成功传奇印证了这一神话。但是,他们的成功背后却往往是黑幕重重,劣迹斑斑。但是,他们对此心安理得。因为,当时风靡世界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为他们的行为提供了合法性支撑。1859年,达尔文的《物种起源》出版;1871年,达尔文又发表《人的遗传》。据此,达尔文强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达尔文将自然界的进化理论引入到人类社会发展的解释中。根据这种理论,镀金时代的强者认为,穷人基本上应该为自己的命运负责,如果一个人未能在社会中取得成功,往往被认为是其品质上有缺陷,在困境中缺乏自力更生与自信的能力。
镀金时代的美国白人自耕农,拍摄于1873年
在这种冷漠的适者生存的原则支配下,镀金时代的美国人是极端冷酷无情和自私自利的。有一个事实,可以证明,那时的美国社会是如何的缺乏同情心和慈善心。一直到1900年,美国最大城市中,有一半都没有设置任何公共救济的机构,除了为那些住在济贫所的人提供的救助之外。一直到美国进步主义时代的后期,美国人才发现了他们的“良心”。大约1910年之后,美国的富豪才成立各种基金会,大搞慈善事业。其实,这些基金会的财源主要是在镀金时代创造出来的。但当这些慈善基金会成立时,当初的财富创造者如洛克菲勒、卡耐基等人,已经是老迈之年,或者早已过世。当然,镀金时代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个时代创造了惊人财富,也创造了美国自由的象征——自由女神,而使其自由精神垂范后世,光照世界。
1901年的洛克菲勒漫画,他被称为美国的工业大王
镀金时代,有指向未来的自由的光明火炬,也有垄断资本家压迫芸芸众生的悲惨故事。
1886年当纽约港口的自由女神像揭幕的时候,美国全国的劳工抗议运动此起彼伏。同年5月1日,美国全国各大城市有35工人集会,要求8小时工作制。今天的五一劳动节就是起源于那时的美国。在1886年5月3日和4日的芝加哥,当地警方开枪打死了抗议的罢工工人,史称“秣市事件”。此时的美国政治是富人的政治,是垄断资本家与政客们罢斥的政府。这是一个政党分肥制盛行的时代。
洛克菲特被称为“大蟒蛇”,他富可敌国。图为大蟒蛇的洛克菲勒与美国总统老罗斯福
1873年,一位来自俄亥俄的议员尖锐地指出:“众议院犹如一个拍卖行”。美国政治家喜欢与资本家搞权钱交易,很少有清白的政治家。美国的政党分子把“巧取豪夺视为男子汉气概”,而把政治中的“好人”视为不识时务的“怪人”。
美国的政治如此堕落,很难指望有令人服众的政治领袖。既然没有政治领袖,也就没有政治原则。如镀金时代年轻的“好人”伍德罗· 威尔逊的话说:“没有原则,则没有政党”。
镀金时代的格兰特政府,是最腐败的政府。拍摄于1877年。
在镀金时代的诸多总统中,曾在内战时期为美国人民“赢得和平”的格兰特将军担任总统期间,其政府的腐败臭名卓著。格兰特本人特别崇敬“有钱人”,他认为“总统接受富人的大笔馈赠并不不妥之处。他同卡内基和洛克菲特一样,认为他们在世界上能掌握多少地盘,上帝就交给他们掌握多少。”格兰特总统对富人的“偏爱”,已经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他曾大言不惭地宣称:让美国资本家掌握土地,是一个理所当然的政策。
镀金时代的美国总统格兰特,他的名言是:我作为总统,接受富人的馈赠,很正常!
镀金并不必然导致革命,也并不必然导致其政权的垮台,镀金时代的美国政府就是一个例证。而要根除国家的政治腐败,也不一定非要通过革命流血的暴力手段才能解决。到了1890年代,美国开始由镀金时代向进步主义时代过渡。经过镀金时代的财富积累,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和钢铁大王卡内基等人应富可敌国。此时,他们也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搞慈善事业,为他们过去的“罪恶”赎罪。
位于美国克利夫兰的石油大王洛克菲勒之墓
恰应了中国古代那句至理名言: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在进步主义时代,以威尔逊、古德诺、布莱恩为代表的学人和政治家开始呼吁重建美国的社会道德,并兴起了持续二十余年的进步主义改革运动。通过进步主义改革运动,美国开始摆脱堕落的镀金时代的阴影,成长为一个举重轻重的世界大国。历史是一面镜子,美国镀金时代的历史仍然值得今人深思。(编辑 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