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歌里听过的“天青色”,以前在薄暮鼓岭,也偶尔遇见。后来,一次次上山,也用心找,却再也寻不到记忆里漫天的青。

那年八月初,时值晚霞落山,几个人在三落厝里喝茶闲语,烟雾袅袅中,抬头见外面渐变青。像想起了什么,我不由得走出屋子,在露台处,看天地间,从淡青到靛青地缓缓变……

游人稀少,四下寂静,狗尾巴草摇曳,野花无声凋零,两百多间绵延大厝飞檐壁栏美人靠纳凉亭,仿若在青葱影里落入一种不可名状。

一个人的漫步。

发虚的家徒四壁,说好了,那是群山环绕不离不弃,还有田埂东拉西扯,有三落厝沉溺。

——乡里的色调,都极简。

那个唐诗里的户主,想必不得不走出时辰吧,灯开始亮起来了,草坪、花架、秋千、铁丝圆桌,那是他生分的不飞的剪影,但爱美的人很快都能习惯心目中的家园,尽管它有种种说法。

只有流水使劲穿越每个院落,把青色的回音哗哗带走,那些远行的人,需要有颜色的乡愁。

四月雪

流苏花开,替四月暖风,虚拟了点点心脏,与一袭披风,让赶路的马头墙,有了少年郎怀春的此起彼伏。

于是乎蓝天不曾走远,花开的声拔节般在坊巷间回响,风的往返飞翔开始有了清晰的点线面。

走近,在巷里某些终日游荡的气息诱引下,近距离看翻墙的流苏在头顶自说自话,看脚下的落花追着光在石板道上吱吱地叫。

那些走过路过的黛墙都有鬼,它把路人的心事一笔一画描摹,还说白纸黑字不准反悔,让这些失魂落魄的人儿,兜兜转转里年年岁岁都花眼。

花眼的人说来也花心,在昼夜流转里,在阳光下,一瓣瓣的,风一拂,皆清澈如雪……

过天冠说法台

站在天冠台上,四野苍苍,层云寂寂,群山犹如听过菩萨讲经,皆盘膝,皆无语。

有些沟壑的影,若干盘山的路,似肉里的刺,总让人眼神不定。

有些凉风,也应景,从骨缝里吹起。

只好下山时,再仰望,自言自语,多像,年少时的那顶白帽子。

被大风吹起,吹远,眼睁睁,望着,追着,再也寻不回。

像飞机拉过一条天边的线……

只好目送,只得让怅惘曲折,让故事里的自己,立正,不稍息,让教官训话。

让内心走又一座的独木桥,让脚底溪水喧哗。

——不理会身后的千般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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