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初二,按照农历的传统,新春的第二天,应该是回娘家的日子。

记得小时候的这天,父亲要骑着他那辆宝马—八十年代那种带大梁的凤凰牌自行车,驮着母亲、妹妹还有我去姥姥家。我坐在前梁上,母亲抱着妹妹坐在后面的车座上。

姥姥家藏在一个山沟沟里,路程大约5公里。

那时前往姥姥家的路并不好走。

路不算宽敞,却坑洼不平。弯弯曲曲之中,多半还是上坡,可以想象,去的时候我们有多半路程是下车行走的。

这条路你可别小瞧它,它虽然不起眼,却是进出山里的那些村庄的唯一一条道路。

那时候的初二这天,最怕下雪。要是老天爷保佑,下了雪,那就没法骑车去了,只能步行。

其实我从心底里喜欢下雪的,特别是下那种能没脚面的大雪。这时候,这条路上就到处都是回娘家的人,把它踩的滑不溜秋的。却正好让我们这些小孩可以在雪上出溜着,玩着走。

这时候,那你得把你得屁股保护好,不然还没到姥姥家估计屁股就成两半了,那就真的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到了姥姥家以后,我和妹妹给姥姥姥爷磕头拜年。姥姥快步上前把我和妹妹拉起来,并一边唠叨一边给我们抓瓜子吃。

姥姥自己会种些向日葵,南瓜,花生之类的。秋收之后,取些籽,自己炒制。姥姥炒的南瓜和葵花籽,没有那么多的味道,个头也大小不一,但确有一股透着实在的本味的香气。

等我们坐下以后,姥姥从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找出一块手帕。她珍而重之的慢慢打开,就像是在剥开橘子的外皮似的,原来是姥姥给我们准备的压岁钱,我和妹妹大多是各两块钱。

姥姥家在山里,生活不易。粮食有时候不太够吃,他们没办法就会在山上开辟一些小片的山地。在里面种些地瓜,土豆,南瓜,花生之类的东西,以继粮绝。

等到舅舅和二姨、三姨他们都到齐以后,男人们和女人们就会分开去拜年。我喜欢跟父亲一起,主要是速度快,不啰嗦。

等拜完年以后,我就和表妹表哥们一起去玩耍了。

那时候,很是羡慕表哥抓野兔的工夫,这会就会磨着他带我去看他设计的野兔装置,看看有没有套到野兔。

不知道是我运气不好还是表哥的装置有i问题,没见表哥的装置套到过野兔。虽然他总是和我活灵活现说他经常套住,不过现实让我怀疑他多少有些在吹牛,心里不禁有些轻视。

等母亲们都回来以后,就开始准备饭食了。

等饭快准备好的时候了,姥姥就会在家里的院子里喊,“xx,回来吃饭了。””Xx,回来吃饭了”。姥姥会把我们每个小孩的名字喊一遍。

我一直很奇怪,姥姥如此做的原因,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那时候的姥姥嗓门是真大啊,那个不大的山沟沟里每个隐藏的角落似乎都能听见姥姥的召唤声。

吃完饭后,男人和女人分成两堆,相互聊天,聊聊今年粮食,挣了多少钱,来年种些什么合适,干什么活能抓到钱;母亲们咋是在一起,叨叨谁家姑娘出嫁了,谁家的孩子娶妻了,就这样张家长李家短的唠起来。

而我们这些小孩则都出去疯玩。

一般都是下午2点左右,就要和姥姥姥爷告别,和舅舅二姨三姨们各自回家。

如今,姥姥姥爷也早已去世了。姥姥家原来的屋子,早已破败荒芜。据母亲说,现在姥姥的那个村子里已经没几口人了,再过几年,那里就没人了。

或许,和那山村一起消失埋葬的,还有那不再具有实质含义的“大年初二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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